今天许多人说到“信心”这个字眼时,常常把重心放到人自己的能力上面,当人说他有“信心”做某件事情时,他真正的意思是他有“能力”做;这样的信心实际上是自信。然而,一离开人的能力,说到信仰层面的“信心”时,又有人摇着头说那种“信心”无异于迷信;迷信使人闭起眼睛走进黑暗,若非头脑简单或没有文化,谁会轻易接受呢?
这两种对“信心”的认识,都是出自于对真信仰中“信心”之意义的无知。于是,信心同迷信、轻信、自信混作一团,思想的懒汉们就不愿意去区分它了。
基督教是一个强调信心(faith)的信仰(the faith)。那么,什么是基督教信仰意义上的“信心”呢?
在基督教信仰中,当人们说到“信心”时,它的基本意思是指人对独一真神和耶稣基督的信仰。信心是圣灵在人心里所推动和引导的心灵活动,目的是叫人心回转归向神。换句话说,这个信心不是一种先存于人里面的东西,而是因为神真实地、客观地存在着,这位存在着的神把一颗相信他、依赖他的心赏赐给人,使人可以因此认识他、接受他,并分享他的生命。神凭着他对人的恩典,在人心里开始工作,神也要求人对他的工作有顺服的响应,也就是说,人对神的恩典要“动心”。信心不是叫人轻信与盲从,不是叫人闭上眼睛跳到黑暗里去;恰恰相反,信心是神照亮人心灵的眼睛,叫人出黑暗,入光明。这情形正如圣经所说,因着我们在基督里的信心,神救我们“脱离黑暗的权势,把我们迁到他爱子的国里;我们在爱子里得蒙救赎,罪过得以赦免”(歌罗西书1:13-14)。人唯有靠着神的恩典才能生发出信心;而唯有这种靠恩典生发的信心,才能叫人进入救恩。但信心只是工具而不是目的;目的是借信心接受基督为主为救主。
基督教信仰中的信心有着完整的内涵。圣经中有句话说:“当信主耶稣,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。” (使徒行传16:31)这句话里就包含着“信心”的三个重要成分:(1)信谁?“当信主耶稣”;(2)谁信?“你和你一家”;(3)信心的果效是什么?“必得救”。完整的信心表明:我们都是罪人,是死在过犯罪恶中的人;耶稣是罪人的救主,是能把人从罪恶和死亡中拯救出来的主。我们需要耶稣的拯救。但要与耶稣的救恩发生联系,必须通过信心这种由神自己所设计的方法来完成(除此以外,别无他法)。信心把我们和耶稣联系起来了,借着信心我们接受耶稣为救主,使他在十字架上救赎的功效成就在我们身上。神因着我们的信,就不再定我们的罪,且把他借着耶稣基督所显明的义,加在(或算在)我们身上。我们也愿意把自己交托给他,叫他来掌管我们的人生。这就是因信得救和因信称义。所以圣经说,你们得救是本乎恩(耶稣是恩典的源头),也因着信(信心是获得救恩的唯一媒介)。凡有这种信心的人,圣经中称他们为“信的人”。“信的人”就是“有信心以至灵魂得救的人”(希伯来书10:39);“信的人”也可以说是“基督徒”的同义词。
说到信心,人们通常会用圣经中的一句话来描述它,即“信心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,是未见之事的确据”(希伯来书11:1)。这句话的内容十分丰富,对我们了解信心的本?|大有帮助。“信心”一词,在这里不是指人们关于信心的泛泛之论,而是圣经意义上信心,即基督徒所具有的信心。这信心是神的恩赐(以弗所书2:8),人非有这种信心,就不能得神的喜悦(希伯来书11:6)。这种信心本身就是某种东西真实存在着的“确证”或“明证”(“实底”即“确证”、“把握”、“保证”之意;“确据”是“可靠的证据”)。你盼望得到耶稣基督的救恩,你盼望罪得赦免并得享神永远的福乐,你怎么知道你的这些“所望之事”能够实现呢?答案是:信心。你的信心就是你所盼望之事必定会实现的确证。你会问,神存在吗?神的儿子耶稣真的为我的罪死在十字架上吗?耶稣真的复活、升天,还要再来施行审判吗?这些“未见之事”有什么证据呢?答案仍然是:信心。你的信心就是这些“未见之事”的可靠证据。你肉体的眼睛看见一座房子(一个物质的实体),你的眼睛本身就是房子存在的证据;但神的存在以及神应许的实现是属灵的实体和属灵事物,唯有信心的眼睛才能为你提供确证。
前面我们说到信心是圣灵在人心中工作的结果,这是不是意味着圣灵叫人凭空产生了信心呢?当然不是。信心本身的内容既然扎扎实实,它就不可能凭空产生。本着神的恩典,圣灵所赐下的信心,是借着人的知识、情感、意志三个方面显明出来的。
首先,基督信仰中的信心是有知识内容的。加尔文说:“信心不是在于无知,乃是在于知识……当我们知道,由于基督所完成的复和,上帝对我们是慈祥的父,又知道父把基督赐给我们,为的是叫我们得着公义、圣洁和生命,我敢说,我们是由于这个认识,不是放弃认识,而得以进入天国。”(《基督教要义》)圣经告诉我们,信心所需要的知识,是神自己提供给我们的。神的普遍启示使人知道有一位造物主存在,神所默示的圣经又使人知道神的属性、人的本性与命运、基督的救恩及人得救的条件等。知道这些属灵的知识是十分重要的,正确的信心建基于正确的知识之上,对此,圣经明确教训说,“信道是从听道来的,听道是从基督的话来的”(罗马书10:17)。圣经作为神的话语,为真实的信心所需要的属灵知识提供了完备的规模。圣灵正是在神话语的根基上建立起人的信心,因为“道是信心的源泉”(加尔文语),能使人“因信基督耶稣有得救的智慧”(提摩太后书3:15)。
然而,单单有关于神存在和耶稣基督救恩的知识,也还只是进到信心的开端。信心除了知识方面的内容之外,还有情感和意志两方面的内容。记得有一位聪明好学的年轻朋友,在教会主日学上,对圣经的许多道理讲得比主日学老师还清楚,但当有人问他信不信这些道理时,他却笑而不答。因为这些道理只是停在他的头脑里,而没有进入他的心灵。加尔文说:“要把头脑所吸收的,倒进心里去。因为,如果神的道只是从我们头脑中轻轻掠过,那不能算是凭信心接受;但如果它能够在人心里生根,就会变成一条不易征服的防线。”人头脑中关乎救恩的知识,一旦在心灵里起了作用,人在情感上必能觉察到自己对救恩的需要,开始渴慕耶稣,希望他救赎的功效能成就在自己身上。但是仅仅停留在情感的层面仍然不够,因为“人听了道,当下欢喜领受,只因心里没有根,不过是暂时的,及至为道遭了患难,或是受了逼迫,立刻就跌倒了”(马太福音13:20-21)。如此以来,信心发展的逻辑指向,就自然而然由知识经情感而进入意志的层面了。
信心在意志层面的表现是:一个人知道了神的救恩,他在情感上产生了需要和渴慕,圣灵便引导他作一个意志上的决定—接受耶稣基督作他的救主和生命的主。“凡接受他的,就是信他名的人,他就赐他们权柄,作神的儿女。”(约翰福音1:12)如此,信心使他与耶稣基督建立了生命联系,他的地位和身份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。圣灵进而使他将自己的心思意念降服在神面前,如同圣经所说,“我儿,你要将心归我;你的眼目也要喜悦我的道路”(箴言23:26)。接下来,圣灵将使人的信心产生出彻底信靠和将生命完全交托给神的力量。保罗说:“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,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,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。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,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;他是爱我,为我舍己。”(加拉太书2:20) 保罗在这节经文中讲出了信心的精髓:与基督同死、同活,并且为基督而活。至此,信心放射出独特而完美的光辉,将永远照亮我们的人生。
我们必须注意,有一种信心是“死的”和“假的”信心,那样的信心不能救人(参雅各布书2:14-17)。活的信心,是能够生出善行的信心。活的信心来自于那位又真又活的上帝,这种信心带着真善美的香气,所以它必使人顺服真理,渴慕行善,并叫人爱慕真正的美。
有假的信心吗?当然有。若没有,保罗就不会用“无伪的信心”(提摩太前书1:5)这个说法了。既说“无伪”,显然有“有伪”即假的信心了。信心包括信有神,但是只相信有神的信心是不够的。很多宗教也都相信有神,但它们并不是按照神自己的启示来信他,这样的信心并不能救人的灵魂。雅各布书中说,“你信神只有一位,你信的不错;鬼魔也信,却是战惊。”
信心是真基督徒的生命素质,它可以帮助基督徒胜过世界,“使我们胜了世界的,就是我们的信心。胜了世界的是谁呢?不是那信耶稣是神儿子的吗?”(约翰一书5:5)当圣灵在知、情、意三方面使我们有了完整的信心时,我们的生命就是一个有信心、有能力的生命。
参考书目:
《基督教要义》,加尔文着,基督教文艺出版社,1985。
《系统神学四十七讲》,亨利.提森着,廖加恩译,福音团契出版,2000。
《神学入门》,R.C. Sproul着,姚锦(焱木)译,更新传道会出版,2001。
《当代神学辞典》,杨牧谷主编,校园书房出版,1997。
《证主圣经神学辞典》,杨庆球主编,福音证主协会出版,2001。
《活泉新约希腊文解经》(卷九),美国活泉出版社,1997。
“Vine's Complete Expository Dictionary of Old and New Testament Words?", by Vine, Unger, White. Nelson, 1985.